琳達靠近喬納森後才看到， 他渾身濕淋淋，胸口的肉翻了出來，後腦勺似乎塌下去了一塊。

還沒等驚慌的琳達停住腳步， 喬納森微微擡起頭，眼睛直直看了兩秒，猛地撲了過去。

他將艾琳撲到地上， 膝蓋壓著她的腹部， 一手按著她右臂， 一手按住她的兩頰， 用力。

琳達手上的火把滾落在地上，火焰閃爍了下，小了不少。

“jiao、jiao……”琳達驚恐而無措地叫著喬納森，可因為嘴被迫大張， 聲音有些含混。

喬納森雙眼死灰， 身上的水滴在她臉上， 帶著血腥味。

“找死！”看著喬納森襲擊琳達， 查爾斯把火把往地上一丟，三兩步向前， 一把抓住他右肩， 一個拳頭揍向他左臉。

喬納森的頭被打得向後一摔， 看那幅度像是脖子已經斷了。可他雙手卻牢牢抓著琳達。

看著喬納森吊在脖子上的頭， 查爾斯有些頭皮發麻。

而喬納森此時也張了開嘴，一大股白絲從他嘴裏噴湧而出，蓋了琳達滿頭滿臉。

顧青君看得一陣酸麻從頭皮瞬間傳遍全身。她捏緊拳頭，緊緊盯著對面的情況。

琳達掙紮著， 左手去抓喬納森的臉， 雙腿也嘗試著踢他， 可喬納森壓在她身上一動不動。

邁克爾和萊恩趕緊將火把靠在墻邊後，三兩步跨過去，從後面一人抓住喬納森的一個肩膀，一人踩一只小腿，把他往後面拉。

可他的雙手卻像是鐵扣一樣緊緊附著在琳達身上。他的上半身被拉起，掙紮無力的琳達也跟著被拉離地面。

“MD，怪物！”查爾斯驚叫著，從後腰掏出一把小刀，狠狠捅向喬納森的胸部、肚子。

可沒用，喬納森像是個蠟人，維持著那動作一動不動，而白絲源源不斷地從他嘴裏出來，從琳達嘴裏鉆進去。

查爾斯突然橫握匕首，用力向他控制著琳達臉頰的手腕砍去。而一邊的邁克爾見狀也拔出短刀砍向他另一只手。

喬納森兩只手腕被砍斷，他失去了對琳達的控制。

查爾斯三人把他拉到一邊。

“砍掉他的腿！限制住他的行動”查爾斯大叫，拿著刀朝著他大腿狠狠招呼。

喬納森似乎不知道疼，也不知道反抗，只是掙紮著想要起來，想要靠近琳達。

顧青君目光卻一直停留在琳達身上：隨著喬納森被扯遠，他嘴裏的白絲從覆蓋在琳達臉上變為只是深入她的口腔。而大部分白絲也被扯長，現在看到的最長的有四五米長。那些白絲隔著這麽遠的距離，一部分依然棄而不舍地試圖進入琳達體內，而另一部分則轉移了目標，飄向查爾斯三人。可三人卻像沒看到一樣。

琳達躺在地上，一動不動。

那股進入她口腔的白絲突然翻騰起來。大量的白絲從她口中湧出，糾纏在那扯得長長的白絲之上。

突然，那長股的白絲開始一根一根斷掉。斷了的部分連著喬納森的那邊在空中飛舞，而連著琳達的那邊一些飄落在地上，一些則覆蓋在其他沒斷的白絲之上。

顧青君看了一兩分鐘，發現這個過程不斷重覆，眼看著鏈接喬納森和琳達的白絲就要全斷，突然意識到，那從琳達嘴裏湧出的白絲在和喬納森體內的白絲作戰，要阻止喬納森的白絲進入琳達體內。也就是說琳達體內原本也有白絲。

突然，她感覺到賀錚輕輕推了她一下。

她看向賀錚。

賀錚指了指琳達幾人前方二三十米遠的一個支線管道，那個管道裏有微弱的亮光，而且從亮光的穩定性和形態來看，應該是手電筒。

又過了半分鐘，那個管道裏有腳步傳來。

顧青君看向查爾斯他們，才發現喬納森那血流了一地，還有一些碎肉散落在周圍。她小心地彎著腰站起，以便獲得更好的視野，隨即輕輕地倒抽一口氣：喬納森的身體像是橡皮泥一樣攤在地上，胸腹部幾乎成了肉泥。

而那些從喬納森嘴裏出來的白絲，少量的還漂浮在空中，大量的已經掉在地上，漸漸變得和地面一個顏色，然後無法分辨出來。

這時，支線管道的燈光照進了主管道，雜亂的腳步聲也變得清晰可聞。

“有人來了！”面對著那邊的萊恩低呵道。

查爾斯和邁克爾回頭看了一眼，然後都看向被他們圍在中間的屍體。

三人對視一眼，不約而同擡起已經沒有樣子的屍體丟進中間的水道。鮮血碎肉碎骨散落一地。

查爾斯和邁克爾清理著路面的碎肉碎骨，萊恩跑到琳達身邊，拍著琳達的臉。

琳達口中的白絲緩緩收進她的口腔內，人睜開眼睛。

她剛坐起來，支線管道中的人打著強光手電筒走了出來。看到亮光，他們把手電筒照了過來。

“呦，讓我們看看這是誰？好人萊恩，乖學生琳達，”打手電筒的人說著，將手電筒照向琳達他們後面，“暴熊查爾斯也在，還有這是誰。”

“該死的，上尉，把手電筒拿開！”查爾斯被手電筒照得睜不開眼，怒吼道。

“讓我瞧瞧，你們在這幹嘛。”綽號上尉的男人說著上前，將燈光照在了那一攤鮮血上。燈光停了幾秒鐘，轉向水道。

“那是誰？”上尉問道。

“和你沒關系！”查爾斯說。

“沒關系？你知道飛輪這十天在這下面失去了多少人嗎？這裏面是不是也有你們的手筆？”隱藏在黑暗中的上尉將手電筒轉向查爾斯，讓他們四人都被強光籠罩。

“我們也有人死了，地獄火也有，你別亂扣帽子，這他媽全是那該死的劫匪做的！”邁克爾說。

“那可不一定，我可是聽說有人渾水摸魚。”上尉晃動著手電筒說道。

“也可能是條子做的，正好趁機消弱我們對南街的掌控。”萊恩被燈光晃動地瞇著眼說。

上尉偏著頭想了一會兒：“你們殺的是什麽人？”

萊恩看了琳達一眼：“條子，混進來摸清我們的情況的。”

上尉若有所思的看向琳達：“我聽說琳達似乎有了心上人。”要知道長相甜美的琳達是他們這不多的上了大學的人，也是不少年輕人愛慕的對象。

琳達坐在那低著頭，似乎還沒從剛才那場驚變中回過神來。

“就是那家夥。”既然上尉都提到了，邁克爾他們也不再隱瞞。

“那個雜碎，死得好。”上尉點點頭，“行了，都忙去吧。”說著他把手電筒向地上偏了點，繼續往前走。

等他走進了，萊恩才看到他們一行有八個人，其中六個都拿著槍：“你們去幹嘛？”

“我們幹嘛還需要想你向你匯報？”上尉諷刺了句，接著話音一轉，“我們失蹤了這麽多人，活要見人死要見屍，否則怎麽向他們的妻兒父母交代。”

“前幾天可是有上百人在這裏找人，也沒多少線索出現。”你們這幾個人別被人也留下不知哪兒的地下，萊恩把後一句隱在嘴裏。

“不撈你們操心。”上尉瞇了下眼睛，其實找人也不過是借口而已，不過有些東西……他若有所思地掃過琳達四人，有轉頭看了下水道裏地那具屍體，帶著人向前走了幾步，又鉆進一個支管道。

聽著上尉他們的腳步聲消失，查爾斯吐了口口水：“我倒是第一次見血上尉這麽好心。”

“真他媽晦氣，居然碰到這家夥，走吧，回去。”邁克爾臉色也不太好，“琳達沒事吧？”他看向萊恩。

“我沒事，喬納森他，他怎麽……”琳達被萊恩扶起來，整個人有些呆木地看向喬納森的屍體。

“我早說了這家夥不是什麽好人！”查爾斯的大嗓門響起。

四個人撿起地上快要熄滅的火把，朝著前方走去。似乎對他們來說，喬納森的額詐屍以及後面的事情並沒有什麽值得奇怪討論的。

看著四人消失在一個支管道裏，賀錚側著頭又聽了一會兒動靜，才帶著顧青君從管道走了出去。

顧青君滿心疑惑和好奇，只想和賀錚探討探討，只是這地方似乎來往的人不少，為了不引人註意，只好忍下。她看了下時間，19：27。還有二十七分鐘就要到大家約定的碰頭時間，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。

仔細聽了下，確認近處已經沒有了人她低聲道：“那個白絲能控制人？那麽多白絲出現在琳娜那幾個人面前，他們卻像沒有看到一樣。可是如果說琳達被控制，從言談舉止上看不出她有什麽不對。她現在到底是什麽狀態？”

“這個任務中提到這座城市稱呼的什麽。”

“活死人……城，”顧青君低著頭想了幾秒，看向賀錚，“我原先以為可能是活屍之類的，可如果這指的是白絲毫無痕跡地控制人的情況，那是不是意味著被控制的人即使活著意識實際也已經死了。如果沒死，那也是看著自己被操控卻毫無辦法，身體控制權不在本人身上。所以才說是活死人。”

那琳達現在到底算是活人還是死人？

還有黃超，他到底有沒有被控制，如果有，是什麽時候發生的。車上？還是游行隊伍沖散他們的時候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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